- 香港驚悚小說鬼筆 直寫魔性人間 -
畢名
Trial Reading
【香港電影編劇、作家柏原太賀】
先恭賀《通靈咒怨》(台灣版本命名《通靈校舍》,由明日工作室出版)終於以港版姿態推出,對於熟悉畢名的讀者,大概也知道此作品別具意義,是值得大家收藏的,想必老讀者會比我更熟悉此故事。至於新讀者們,請相信我,畢名的作品不會令您失望的。因此,我就不單獨談此作品,而是集中談談我對作者的感覺。
我習慣稱呼畢名為畢名大哥,但他總說大家還是以為平輩相交較好。事實上,我倆的確差不多年紀,但我還是由衷地尊敬這位前輩。因為每次讀他的作品,就好像望著左右顛倒的一面鏡,從真正的作家反映出拙劣的自己。
我是幸運地乘著網絡小說熱潮的作者,沒有經歷艱辛的投稿之路便輕鬆出道了。憑藉的是對網絡讀者及生態的計算,而不是對寫作的熱誠。因此,早期作品結構很粗糙,句式及用詞也只求「對嘴」,不求精緻。相比起來,畢名筆耕多年,其寫作履歷表是從沒間斷的,而且有著明顯的成績,包括多次入選不同的好書推介榜,寫作實力無庸置疑。當我倆在香港小說會的聚會上認識時,他已被台灣出版界譽為香港驚悚大師。回想起來,那時我是頗心虛的,害怕一開口便被看穿自己不夠斤兩。
及後,我好像患了饑渴症般,瘋吞狂噬不同小說來豐富自己的寫作方式。如此一來,我變得更沒有任何風格可言,只像一部文字機器。而最可怕的是故事沒有主題,為交稿而寫稿,令我開始對寫作既煩躁又吃力。在我困擾的時候,我開始有系統地讀畢名的小說,一本接一本的讀。我驚訝地發現原來畢名每一本作品的風格也很統一,就是一看便會心想「哦!那就是畢名的文字。」同時,他的每本驚悚小說原來都是同一主題,就是「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陰暗面」。
很重複嗎?對,但重複也能十分可觀。有不少藝術大師一生也只表達一個主題,但每次也透過不同演繹方式讓觀眾細味。畢名正正就是「講故事」的藝術家,每次閱畢他的故事後,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是當獨處時的自省。
這份純粹及堅持,正正是作者與作家的分別。自成一家,才是作家。
當然,畢名的小說絕對是流行小說。流行小說不一定要寫當下,但出色的流行小說往往能反映出作者身處的社會文化味道。畢名的故事,總是如此赤裸裸地表現出來。於是,他在動盪不安時寫了《鬼鎮壓》,在樓價高企時寫了《樓劫》,也在香港人對自身認同及歷史出現疑問時寫了《駱克道》。
畢名的故事除了消閒外,也是一面鏡,時刻提醒讀者的良心。《通靈咒怨》再次在大家面前出現,你預備照鏡子了嗎?
【香港作家夏雪】
畢名不再寫小說,是讀者們的損失。
我怕鬼,異常怕鬼。
小時候奶奶總愛跟我們講同一個故事,一個關於三姐弟去找姑婆在路上遇上鬼姑婆的驚嚇故事。
「故事講完了,如果你們不聽話,下場就會像故事裡頭的三姐弟,被老虎姑婆吃掉。」為了讓三個只有三四歲的孩子晚上不吵不閙,乖乖上床休息,奶奶總愛跟我們講老虎姑婆的故事。
夜裡,昏暗的小黃燈,帳外一個人頭隔著蚊帳一直往前推。偌大一個人頭,面部模糊的五官印在帳上,好不可怕。
我們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怕讓老虎姑婆知道我們沒睡,會把不聽話的我們一個一個吃掉。
畢名曾經問我一個問題:「你從電梯出來,門一開,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跟轉角那條路比較可怕?」
我想了想,說:「無盡頭的道路?」
「換個角度問好了,電梯門一開,你見到前方有個鬼魅的紅衣女跟發出「咯咯」的高跟鞋聲的轉角,那個比較可怕?」
「當然是發出「咯咯」聲的轉角啊!」
「為什麼?」
「因為看不見啊!」
「沒錯,鬼故事裡面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在鬼出現之前,人對於未知的那股恐懼。」
帳外的人頭其實是來看孫子入睡了沒有的奶奶。但燈光昏暗,在孩子的眼裡,她成了鬼故事裡頭那隻會吃人的老虎姑婆。
畢名不再寫小說,是讀者們的損失。比起令人聞之驚恐的靈體,畢名更擅於描寫人性。畢名告訴你,比起外表猙獰的靈體,人性才更可怕。
畢名擅長用精鍊的文字、扣人心弦的驚悚佈局,用故事的形式來描寫人性。在《通靈咒怨》裡頭,畢名利用香港幾宗學生命案與失蹤案,結合臺灣幾個著名的恐怖都市傳說,再度在你面前揭穿人性的陰暗面。
畢名說這可能是他最後一部書,這絕對是讀者們的損失。
【香港作家、《藝文青》主編紅眼】
很久以前,我就隱約體會到,懂得寫鬼故的人都特別厲害。
畢竟,如果你想出來的鬼故,連自己都不覺得恐怖、陰森,那其實就不應該再寫下去了,因為它一定是個不怎樣精彩的鬼故。但如果你很擅長寫鬼故,在捱更抵夜趕稿的那些日子,豈不是讓自己置身於神經繃緊而又終日驚嚇的狀態?懂得寫鬼故的人,我從來覺得是文字自虐狂。
而且,任何一個出色的驚慄故事,都不可能單憑漫天空談,隨口亂編而寫就。就正如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鬼,一個鬼故的深度,不在於那些妖邪怪靈的變態形相,而是災厄禍端的背後,一切惡念源頭,總與人心離叛有關。能夠反覆流傳,經得起時代變遷的鬼故,都必定帶有它亙古通今的警世價值,寓於鬼邪,實為人情。
詳細的資料搜集,加上作者對當地風土習俗的敏銳觀眾,始終是鬼故不可缺少之基本。像畢名這部《通靈咒怨》,幾段驚慄情節看似信手拈來,卻是取經於香港、台灣源遠流長的民間鬼故,其參照了兩地的歷史文化,將見解獨到的史料考究,以簡潔流暢的筆法重新鋪展。
認識畢名多年,作為香港著名的「鬼故人」,既獵奇博學,筆下故事卻寫得踏實,情節條理分明,從不敷衍蒙混。唯一常開玩笑的是,作為父親,孩子應該擺脫不了他一整箱床頭故事的驚慄陰霾。
【台灣鏡文學編輯王君宇】
如果印象無誤,《通靈咒怨》(台版書名《通靈校舍》)概念應來自「校園鬼故事」在台灣的盛行。
受日本流行文化影響,「校園傳說鬼故事」總深受年輕讀者喜愛,在以年輕人為主要讀者群的明日工作室就職時,便斗膽請畢名創作校園靈異題材以躬逢其盛。
沒想到,《通靈咒怨》竟能將香港中文大學的「辮子路」與台北西寧國宅的鬧鬼傳說融合在一起!
畢名作品中,我最喜愛的元素便是香港電影黃金時代的即視感,這樣的即視感在自己熟悉的場景中上演是十分有趣的體驗。而近年台灣的香港旅客漸多,相信有很大部分也是畢名的讀者,當西門町幾乎已成香港的灶腳(註:廚房,意指去某地如逛自家廚房),相信這兩大傳說的結合也能帶給香港讀者與我當年拜讀時類似的感受。
此外,畢名作品總給我一個共通的概念:恐怖都來自極致的愛。
強烈情感如莫比烏斯環,看似兩面的愛與恨,終究會連結一起,變化成巨大的原諒、或是巨大的殺戮——以人性而言,總是後者。
我認為若要用一句話形容畢名的作品,大概就是這一句了。